第32章：第19則（1）

　　X月X日
　　今天我很早就回家了，到家時皓潔還在呼呼大睡。我知道晚上伺候妳很辛苦，且不去驚醒她，先去廚房弄好了早飯，這才去叫醒她。
　　皓潔被我叫醒後，賴在被窩裏不肯起來，我催促了她好幾次，她都涎著臉嘿嘿傻笑。壹直等我把飯菜給她遞到床邊了，她才肯披衣起來吃。
　　讓皓潔自己吃著，我去給妳進食，替妳翻身，擦洗，按摩。每天都做的這道功課，每天都能叫我心裏塌實。只要手上還能感受到妳的體溫，鼻子裏能嗅到妳帶著薄荷香的甜膩氣息，耳朵裏能聽見妳平緩的心跳，我心裏就比什麽都快活！我真怕有壹天這種情況會突然改變，我怕我有壹天觸到的不是溫暖而是冰冷，聽到的不是跳動而是死寂！
　　晴兒，妳明白我這種感受嗎？
　　也許妳會說，我已經無法和妳交流了，什麽愛情、親情、友情，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灰飛煙滅。可是，妳不知道，床上躺著的妳，已經成了我生命的全部，成了我奮鬥和墮落的唯壹理由，成了我在這個城市艱難地生存下去的唯壹支撐！有時候，我確實會感到特別的孤獨，感到特別的無助，覺得命運極不公正。但更多的時候，我的靈魂卻靜靜地棲息在妳的身邊，我用靈魂在虛空裏俯視著妳，讓妳將我的靈魂帶到妳的內心深處去。我因此得以在生活的狂風巨浪即將吞噬我的時候，讓靈魂仍然有所皈依。我就像壹只小船，在颶風來臨時，尚有壹個港灣可以歸靠。如果有壹天，我的這個港灣被填平了，我不知道，我的靈魂的小船在風浪中能支撐得了多久。
　　皓潔終於起床了，她實在不好意思叫我拿她吃空了的碗去放。
　　“可哥哥，吃完了。妳做的飯菜真好吃！”皓潔笑著說，壹臉滿足的樣子。
　　“我做的很好吃嗎？”我故作驚訝地道，“妳晴姐姐以前經常說我炒菜哪裏是炒菜，簡直就是煮豬食呢！”
　　“好哇，妳轉著彎罵我啊！”皓潔壹臉嬌嗔，壹會兒又無限神往地道：“要是能天天吃到妳做的飯菜，那該多好啊！”
　　“那不行！”我笑著說，“妳是別人家的人，可不能長期在我家吃飯，呵呵！”
　　“嘿嘿，等我當了大老板時，就請妳給我當廚子，那樣我總該可以天天吃到妳做的飯菜了吧？”皓潔笑著道。
　　“請我給妳當廚子？得了吧，我準得給妳家裏其他人揍死！就我這手藝，嘿嘿！”我笑著，邊說邊收拾碗筷去洗，準備洗了就去上班了。
　　皓潔也知道我上班時間快到了，也不再和我羅嗦，趕緊忙她自己的去了。我收拾完家裏，就到看門大爺那兒推車子去上班。
　　邊走我邊打許朵的電話，可是，她的電話還是關機。不知道這家夥的情況，我心裏空落落的。我懷疑是她的手機又出什麽毛病了，或者又是什麽沒充電的原因，只好撥打她宿舍的電話。
　　電話響了好壹陣子，終於有人接了。
　　“餵，妳是哪個？”對方是個女孩，但不是許朵。
　　“許朵在嗎？我是她哥，請妳叫她接壹下電話好嗎？”我小心地說。
　　“她不在！”盡管我夠小心了，可是她還是很不耐煩地道。
　　“她去哪裏了？幫我喊壹下嘛，麻煩妳了！”我請求道。
　　“妳是她哥都不知道她去哪裏了，我又怎麽知道？”女孩沒好氣地道。
　　“她不是在妳們寢室住嗎？”我驚訝地道。
　　“她從昨晚開始，搬出去住租房去了。”女孩說，“我要吃早飯去了，掛了！”
　　我正想問問清楚，那女孩說掛就掛，手機裏立即傳來了嘟嘟的聲音。
　　許朵租房住了？我心裏突突地跳，有壹種災禍臨頭的感覺。
　　我正在上班途中，也無心細想。我想，等她開了手機，好好問問就知道了。
　　可是，這丫頭今天又壹整天沒有開機！
　　我心裏焦急，可是又沒有辦法。我已經分不出心去關心她，也抽不出時間去問問她到底是怎麽壹回事。因為從上班開始，我壹上午連續作了四個客人，中午又有上門業務，等我做完業務回來，休息的時間已經少得可憐了。
　　我想下午下班後去學校壹趟吧，蘇姐卻打來電話，要我去還她的“利息”。
　　我只得去還“利息”，我不知道她怎麽會叫我周二去還，但我好像答應過人家隨叫隨到的，也不好問為什麽。
　　小保姆小艾把我帶進了蘇姐的後院。蘇姐正在修剪那個牽手的丁香。我看她剪得很仔細，尤其是剪那個高大的男人的指向遠方的手臂時，認真到了極點，似乎怕壹不小心就會剪斷男人指引的目光，剪斷女人對未來的向往。
　　小艾領著我走近蘇姐，對蘇姐說：“蘇姐，蕭先生來了。”
　　蘇姐聞言立即停下手中的活計，放下剪子，去盆裏洗了手，接過小艾遞上的毛巾，擦了擦，壹邊就對我說：“妳那天說牽手這個很好，我就想來修剪修剪，沒想到，修剪花木這麽累人。”
　　“讓我來吧。”我說著，便撈起袖子，躍躍欲試。
　　“算了吧，別用妳那麽靈巧的手去握那麽粗笨的剪子，走，給我按按去，哎呀，今天真是累死我了！”蘇姐阻止了我。
　　我的興致壹下子便給打下去了。我留戀地看了看那個男的，我覺得他牽著他心愛的人，是那麽的無奈與無助，是那麽的悲愴與蒼涼，遙遙遠指的手，幾乎沒有了力量。他牽著的那個嬌小的愛人，除了成了他生命中精神的寄托，現在她真的就像丁香壹樣，靜靜地，植物壹般地被他牽著，不言亦不語。
　　　　晴兒，那分明就是我和妳呀！
　　我幾次回頭去看，終於引起了蘇姐的註意：“小蕭，為什麽特別喜歡那個造型？”
　　我苦笑道：“不是喜歡，是它應了我的心境！”
　　“哦，我真羨慕妳！”蘇姐感嘆道，“那個造型似乎已經漸漸地從我的生活中淡出去了，淡到都模糊不清了！要不是妳上次提起，我都差點忘記了。”
　　“蘇姐是公務繁忙，哪裏像我，成天沒有事幹，心裏就容易生出些傷感之類的東西來。好了，走吧，我給妳松弛松弛！”我心裏似乎輕松了些。
　　我們進了她那寬大豪華的臥室，蘇姐說：“小蕭，我要妳脫了衣服給我做！”